最近蔚齡學姐創辦的「知風草文教服務協會」,在辦一個募集幸福二手福袋的活動,希望大家捐出手邊不用的文具裝成福袋,讓協會送到柬埔寨,給那些即將開學但沒有文具用的小孩。
我想到幾年前和蔚齡學姐見面後,寫了一篇文章,翻出來看看,心想,她又做了件了不起的事;她在我心中美麗的形象,又增添了幾分光彩。
楊蔚齡─ 一個總是在發亮的女子
反轉過雙手,蔚齡給我看她的手背:「你看,這些曬斑是在泰北難民營當志工的四年裡曬出來的。」她再自嘲的指指自己的臉:「本來臉上也有的,回來以後努力保養,才好一點的。」
其實蔚齡很美,不只是外表的甜美溫柔,還加上一種隱隱堅毅的氣質,讓人會忍不住的盯著她看。大部分的女生,都希望自己再美一點、再白一點,但像她這麼美的女子,竟會捨棄了原本可以光鮮舒適的空姐生活,選擇到泰北、柬埔寨完成自己生命志願,讓人再忍不住想聽她的故事,進入她智慧的靈魂。
這個約訪原本是去年就要進行的,不過當時蔚齡身体很差,進而對自己的生活產生很多疑慮。從去年六月開始,各種疾病就像連珠炮般的找上她,耳鳴、頭頸腰椎疼痛、血液循環紊亂、心律不整、肺功能出問題、甲狀腺失調.......她背痛到不能坐、不能低頭、晚上睡不著。接踵而來的疾病,蔚齡開始感到恐慌和焦慮,她說,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這麼近。
「我知道自己整個人出了問題,所以去向十一期顧璇求救,顧璇替我介紹醫生。當時我病得無法自我思考,每天覺得人生無趣,後來還去看了心理醫生。心理醫生開給我的藥其實沒什麼用,但我卻因此得知,我的問題不出在心理問題,而出在身体負荷太重,開始反撲。」
〈回溯〉
實踐專校社會工作科畢業後,蔚齡進入華航當了五年空服員。面對這份人人稱羨的工作,蔚齡卻越來越清楚這不是自己想要的,五年的空服員生涯,讓她更有時間自我反省,該選擇什麼樣的生活,她認為自己對生命的悲情有負擔、對救贖工作有責任,因此民國七十八年,她換下光鮮亮麗的制服,到泰北難民營當志工。
志工生涯一晃就是四年,蔚齡笑說這段時間花光了五年空姐的積蓄,只好回來工作,進入聯合報當副刊編輯。不過編輯工作沒有讓她對救贖工作停下來,蔚齡心裡有更大的想法和計畫。民國八十五年,她成立了知風草文教服務協會,進行柬埔寨貧困華僑教育助學計劃,及柬埔寨貧困兒童及婦女救援計劃。
蔚齡在知風草文教服務協會是無給職,但工作卻不少於在聯合報的工作,為了兼顧兩邊,蔚齡平日在聯合報儘量不休假,把假積在一起,以便到柬埔寨。但副刊工作也是責任制,每到出國前夕,她總要編加倍的版面。就這樣,別人上班她也上班,別人体假的時候她還是在上班,她形容自己當時一天二十四小時裡,不是睡覺就是工作。而到了柬埔寨,當地的環境不好,路途顛簸,那種疲累程度更甚於國內。我想,別人的一天,蔚齡可能是當做三天來用。
再厲害的身体也禁不起這樣長期的兩頭燒吧,去年六月,她的身体不停出現狀況,讓一向只知道向前衝的蔚齡終於沮喪,終於開始思考問題所在。
〈自省〉
「看了心理醫生後,我很確定自己不是心理方面的問題,而是身体開始反撲了。過去身体上的變化和警訊,我沒有太在意,總覺得自己還年輕嘛,不會有什麼問題。沒想到這一沈澱、一仔細思考,竟然發現自己己經四十好幾,原來早就不年輕了。」
「過去二十年,我一直過著超過負荷的生命,總覺得只要我願意跨步,毅力就可以超越障礙。但是我沒有想到,身体像大地一樣,開發過度也是會反撲的。一連串的病接著來時,我的滿腔活力突然消失,一點動力都沒有,我覺得這是不對的,把自己弄成這樣,對不起自己,也對不起家人。我沈靜的思考,覺得當時如果我就這樣死了,那我這麼多年來忙這些事,又有什麼意義呢?」
想通了這些,蔚齡把生活做了一番大更動,她認為眼前最重要的,是面對自己身体的變化,因此她取消了所有的演講、訪談、及一切額外的工作,開始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。現在的她,心態變得隨緣,能做多少就做多少,不再像過去的生活只擠滿了工作,也不希望再成為公眾人物。
經過一年的沈澱、思考及反省,蔚齡說,過去有体力、有精神時,從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事做不到,直到嚴重病了幾個月,才驚覺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身体。「不過還好,我還是很感謝上天,身体況狀總算是好了點,有些人是一病就回不來了呢。」她笑著說:「我想,一定是因為我做了很多好事,所以有好報吧!」
「病了以後,我回想過去那些熱忱和衝勁,我突然覺得,做事是一種藝術,熱忱怎麼用也是一種藝術,要用理智判斷,用在該用的地方,不能只憑著一股熱情,結果可能會帶給別人麻煩。就像這幾年來在難民營和知風草的工作,我遇過很多憑著一股熱忱想來幫忙的人,但最後總是留下一個難題讓我收尾,所以我也自我檢討,是不是也常常只憑著一份熱情,卻帶給人家麻煩。」
回首過去二十年,蔚齡不後悔自己在年輕時的奮戰不懈,雖然曾經歷經身体的病痛,不過她勸目前在奮戰中的人,有理想就要向前衝,如果身体沒有出現警訊,這種奮鬥的精神又何需保留呢?但她也提醒大家記得兼顧身体的警訊,衝不動時千萬不要硬撐,要懂得放慢腳步,給自己一點彈性。蔚齡說,嚕家的人都有一種堅毅的特性,相信自己的毅力可以超越所有障礙,大家也因此聚集在一起,不過如果過度開發,身体的總能量是會提早用完的。
〈未來〉
蔚齡走的路跟和一般人很不同,她說,對自己的人生一直很有規畫和想法,她就像一匹野馬一樣不停的跑,沒辦法像一般女子舒舒服服的過生活。在她的生命目標和意義裡,宗教情懷濃過於社會給予的標準模式,她以一份信仰經營自己的生命。蔚齡沒有順從社會期待過日子,也認為生活不是為了社會期待而規畫,因此在清楚了自己的目標後,對於所謂的婚嫁、穩定工作及收入等社會壓力,她也可以坦然面對,當這些話題加在她身上,對她的影響也不大。
不是一般生活的標準模式,走起來自然比較辛苦。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義無反顧的走下去?
「我當然知道走這條路很累很苦,但如果不難、不苦,為什麼沒有人去做?但我就是不能停止。當我在難民營、在柬埔寨看到這麼多需要救助的人,看到他們的生活因為有人幫助而有了改善,看到我做這些事可以替他們改變生活,甚至延長生命,我就有股力量想克服所有困難。在救贖工作裡,我看到自己的負擔。」
蔚齡認為,社會救贖工作只靠單打獨鬥力量太小,因此她在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就讀碩士班,未來希望再唸博士班,將她在難民營的觀查與心得,以小說方式呈現,預計碩士班畢業時將付梓出版。下一個人生階段,她將不再付出龐大体力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標,而希望以培養人才的方式,讓有人道救助工作能如網狀般向下擴散。
個人資料:
十二期楊蔚齡
學歷:實驗專校社會工作科、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
經歷:華航空服員、泰北難民營志工、聯合報編輯、知風草文教服務協會理事長、秘書長
《嚕啦啦會訊2003.09. LU21夢萍/深有同感報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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